【レクリネ】Critical Hit
01
爆炸發生得很突然，突然得讓雷克特連試圖將手伸出去——是下意識就要把她從危險裏拉出來的反應也好、僅僅是要表達自己對她的擔憂也好、還是無論如何想要陪在她身旁的念想也好——也辦不到。反正，不管當下他是怎麼想的，當腦袋的訊息傳達至肢體上時，紅光已經在他面前炸開了一片狼藉，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僅僅是張開嘴，讓身處火光之中的名字脫口而出：「麗妮雅——！」
狼狽得聲嘶力竭。
02
雷克特沒等煙霧徹底散去，就迫不及待地飛步撲上前去，甚麼自己到底能幫上甚麼忙、甚麼禁忌的效力可能還沒散去都來不及思考，少女盈盈的身影可能將會永遠消失於世上的恐懼一下子就攥緊了心臟，幾乎要停止的跳動讓他連呼吸也快要忘記。
喉嚨被濃濁的煙霧嗆得刺痛，乾咳聲中眼淚已經湧上了眼眶，是生理性的反應還是絕望之中的禱告似乎都沒有分別了，在被眼淚模糊的視線奮力撥開所有障礙，試圖抓到哪怕一點屬於她的痕跡。
麗妮雅、麗妮雅、麗妮雅……
只有仍舊咬在嘴邊一遍一遍唸出來的名字是他此刻所能夠把握的唯一了。
然後他看見了，從硝煙邊沿冒出來的那一小撮亮色的髮，雷克特踉蹌了一下，跌跌撞撞地朝那方向走去，眼角依然發疼，卻連眨一眨眼也不敢，怕她會在這一瞬的間隙裏就消失不見。
03
「唔嗯……」
是聲音。
不怎麼清晰的，還有些朦朧的，可確實是少女的生命還未被奪走的證明。
驟然鬆下來的心讓雷克特幾乎喪失力氣，差點就要跪倒下來，可仍未親眼確認麗妮雅的狀況，令他沒敢耽誤哪怕一刻，奔到她的旁邊。
沒有傷痕，也沒有血跡，她緊閉的眼簾下掃了一層淡淡的陰影，隨著呼吸的頻率一起一伏，讓她的面容顯得格外安詳——乍看之下她簡直、僅僅像在酣睡之中，做著一個平靜的夢。
雷克特的呼吸一窒，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卻又在快要碰到她的肩膀前猛地頓住，喊得沙啞的聲音在猶豫之中小聲地響起：「麗妮雅，快醒醒……」
名字的主人似乎在睡夢裏聽見這聲來自夢境外的真摯的呼喚了，被打擾的睡美人不快地蹙起眉，低聲嘟噥著甚麼。雷克特沒有聽清楚，只好俯身下去，戰戰兢兢地繼續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麗妮雅……？」
麗妮雅低哼了一聲，眉皺得更深了。
「我說——」她的聲量驟然大了起來，雷克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那只原本尷尬地懸在半空的手臂被她猛地伸手扯了下去，連帶著他也跌倒在她的身上。
「欸、等等！麗、麗妮雅！這這這這這個、我——」
「今天是假日，我要睡到中午啦——」
驚慌的叫聲與慵懶的撒嬌不怎麼和諧地融和在空氣裏頭。
雷克特幾乎用盡全力試圖從她的懷裏掙扎開來，然而他的力氣顯然完全比不上常年在花園執行任務的麗妮雅，就算手腳並用也徒落得個臉紅耳赤手足無措的下場。自己到底在幹甚麼啊是不是碰到不應該碰的地方了麗妮雅清醒過來後肯定馬上會覺得被我這麼噁心的人碰了很困擾吧唯有以死謝罪了——之類的台詞已經以時速五百公里在雷克特的腦海裏飛奔而過，而就在這樣生死一線的期間，麗妮雅似乎已經重新找到了一個安穩的位置，抱著他的手臂不放不只，還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貓一樣地蹭了兩下。
「！！！？！？？？！？？」
被蹭的那位是真的，要陷入死機了。
04
在內心的小劇場再次上演了不下百次後，麗妮雅早就已經再睡了過去了。雷克特在心裏唸著「我就看一下麗妮雅身上有沒有傷口真的只是看一下……被我這種人這樣看肯定很糟糕吧，但果然還是沒辦法置之不理，就算麗妮雅不能原諒我也沒關係，真的很對不起——」，然後稍微睜開了倒下來後就始終瞇著的雙眼。
……很好，沒有傷口，剛剛那場規模不小的爆炸簡直……就像一場寫實的立體投影表演一樣。
雷克特心裏鬆了一口氣，可緊繃的身體在她懷裏始終還是放鬆不下來。
說到底麗妮雅現在這個狀態也太奇怪了吧——！
仔細看一看的話，好、好像……不只是行為，連外表也有點……微妙的違和感……麗妮雅的臉型原本要再稍微圓潤一點的吧？微微噘起嘴的時候臉頰還會鼓起來……可現在的線條變得更明顯了，一張鵝蛋臉勾出了些許他在少女身上不曾見過的成熟韻味，似乎連呼吸裏都帶著點醉人的幽香。
雷克特差點就把額頭磕在地板上。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這樣真的很不對勁——我到底都在看甚麼都在想甚麼——！這並不是我平時都在盯著麗妮雅看的意思不對我真的沒有一直盯著看嗎這難道就是我犯罪的證據嗎？果然還是馬上去自首不要出來禍害世界吧？
「麗妮雅——」他真的快哭出來了，如果麗妮雅再不放開他的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會幹些甚麼（包括且並不限於馬上找一座高樓跳下去），「妳快點醒一醒，我們回去找花園的醫生——」
「……甚麼醫生？」幸好麗妮雅沒有熟睡，聽見他的話居然還能給出相應的回應。她打了個呵欠，懶懶地睜開眼，抬頭看向他，「好端端的怎麼要去看醫生，我最近連點打鬧的戰鬥都沒有參與，靈魂的狀態也沒問題啊……雷克特，你今天真的很……欸……咦？」
疑問的單音逐漸撐開了她惺忪的睡眼，最後那雙漂亮的藍色瞳孔停留在驚愕裏。
「雷……克特？」
「……是？」
「你怎麼逆成長了……？」
「……？？？？？」
情況似乎，比他所想的，還要稍微地複雜。
05
麗妮雅總算把他推開了，坐直了身，皺著眉環伺四周，「我為甚麼……會在這裡啊？雷克特你這個又是……怎麼回事啊。」
雷克特還因為各種跳脫想像的突發狀況而嚇得心有餘悸，聽見她的問話後呆了好一會才回答：「因為……麗妮雅說要處理禁忌的事情，但這次是比較輕鬆的任務，不會有性命危險，所以就……就那個……」
「被我強拉你一起來當作走一趟休閒的旅行？」麗妮雅露出了個恍然的神色，把他的話接了下去。
雷克特愣愣地點了點頭，旋即又馬上搖頭。
「麗妮雅願意帶我這種人去旅行肯定是我上輩子拯救了世界的福分，怎麼會是強拉……啊，其實從一開始說要我一起去就只是客套的話吧，我應該好好地拒絕才對的……」
麗妮雅有些頭疼地捂了捂額，忽然伸出雙手，「啪」的一聲拍上了雷克特的兩邊臉頰，掌心往內推擠，導致他那張原本喋喋不休的嘴被擠壓得噘了起來，頓時一句話也無法出口。
「雖然是有點懷念……但果然還是太吵了，雷克特，閉嘴。」
鮮少在麗妮雅身上看見的強硬魄力讓雷克特幾乎反應不過來，儘管她也經常會要求他不要再這麼說話、或者乾脆地掌握話語權讓他難以接話，可從來不會這樣直截了當地用動作制止他，然後——她用的是，命令句。
她從來不會對朋友用命令句。
被……討厭了嗎？
巨大的失落感和過於親密的肢體接觸導致的窘迫在雷克特內心交戰起來。
「現在讓我思考一下。」麗妮雅這邊倒是沒有注意到他的糾結，自顧自地喃喃自語起來，「的確我還記得這個事件的……可是……這段時間在我的記憶裏都變成一片空白了，清醒過來的時候禁忌就已經徹底消失了，連回收的機會也沒有……一直以來都百思不解，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雖然是喃喃自語，但她的聲量並沒有刻意壓低，以致於她面前的雷克特還是將這番話聽了個全部。詫異與不解在他的眼裏成形，可仍然被擠著嘴巴的他除了「嗚嗚」的抗議外甚麼都說不出來——倒是麗妮雅這回注意到他了，看著他憋得滿臉通紅的模樣，忍不住噗哧一笑。
「哎呀——下意識就這麼做了，對不起啊雷克特。」她把手收了回來，眼裏除了笑意外，根本沒有多少歉意。
雷克特搖了搖頭，怎麼可以讓麗妮雅跟他道歉呢？他們兩個人之中會做錯事的人絕對只有他自己一個啊。
可是比起這個，現下有更值得令他在意的事情。
「麗妮雅剛才那段話是……甚麼意思？」
「啊、對，也該跟你說明一下呢。」麗妮雅微微一笑，伸出了右手，停在他的正前方。
「我是麗妮雅．席維斯崔，二十七歲，請多多指教，雷克特。」
06
雷克特遲遲沒有握上她遞過來的手，準確點來說，他連應該給予甚麼反應都不知道。
二十七歲？
等、一下……結合她剛才說的話，這是他面前的麗妮雅是來自十年後的世界的意思……嗎。
欸？不對？這都是甚麼亂七八糟的？話說回來，如果現在這個麗妮雅不是剛剛陷入意外裏的麗妮雅的話——
「那、那原本的麗妮雅呢？她——她沒有事吧？現在需要做甚麼——」雷克特焦急地問，緊張之下甚麼都顧不上了，抓緊了麗妮雅的手腕，一直到她挑了挑眉，垂下眼簾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多不妥，「啊」的一聲像被燙到一樣鬆開手，順便往後跳開了幾大步。
「對、對對對對對不起！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果然還是站在這個距離跟妳說話吧，污染了妳呼吸的空氣真的很抱歉——」
麗妮雅依舊是那副要笑不笑的表情，開口倒是一句不怎麼相干的話：「以前總是沒注意到這是甚麼意思，現在給了我這麼個機會重新看看，倒是意外地挺開心的呢。」
「欸？」
怎麼辦啊這個麗妮雅說話的節奏他跟不上！是他太笨的緣故嗎？一定是吧？只有這個可能了吧？
07
「……好了，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麗妮雅呼出了一口氣，將跌落在地上的禁忌收進懷裏，「這個就讓我帶回去吧，雖然不是甚麼致命的東西，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由我來處理吧。」
一直只能在旁邊乾看，擔心打擾到她的雷克特這時候才敢弱弱地開口：「那個……所以……」
麗妮雅回頭看了他一眼，又是一笑，「行啦，你的麗妮雅沒有事，不然我怎麼可能站在這裡跟你說話？只是術式的效果需要時間來發揮，所以……」她向前走了兩步，隨手揉亂他的髮，「機會難得，雷克特就帶我去吃好吃的吧！我好想念那家賣很好吃的檸檬派的咖啡廳喔，可惜在我這邊已經結束營業了——」
雷克特的思緒被徹底卡了在髮上殘留的指腹的餘溫，呆楞著不曉得該如何反應，等到麗妮雅在他面前揮手說「雷克特你再不走我就要自己去囉——？」才回過神來。
「……啊、是，是！現在就來——」
08
「為甚麼，麗妮雅，長高了。」
齊雅拉抬起手，不斷在自己跟麗妮雅的頭頂之間劃出一條筆直的斜線。她記得之前只要稍微踮起腳就能將斜線變成水平線了，為甚麼現在連跳起來後還是殘酷的聖母峰斜坡！
麗妮雅拉住了原地跳個不停的齊雅拉，與剛才對待雷克特時一樣，抬手就揉了揉她的髮，「齊雅拉還會長高的——長得跟我一樣高，所以要多吃東西喔。」
齊雅拉順了順自己那頭被揉亂的長髮，抬起頭問：「人工精靈也會長高嗎？」
「聽話吃東西的話就會。」麗妮雅別了別她的鼻子，「但齊雅拉太挑食了，只吃喜歡的，這樣會長不高，最後只能被我抱著舉高高囉。」
齊雅拉皺起眉，似乎在努力想像自己被麗妮雅舉高高的畫面。
「可是這樣就不能保護麗妮雅了。」她認真地說，「我要保護麗妮雅，然後麗妮雅就可以跟我一起去旅行，我不要麗妮雅像索蕾菈那樣，讓我一個人看花田。」
「所以齊雅拉要乖乖聽雷克特和愛麗絲他們的話，還要乖乖吃東西，不能任性，知道嗎？任性的小孩是不能保護別人的。」
齊雅拉乖巧地點了點頭，但蹙起的眉依舊沒舒展開來，維持著抬起頭的動作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最後轉頭看向一旁的雷克特。
「雷克特，麗妮雅今天好奇怪。」
「……啊哈哈哈哈。」
09
齊雅拉聽完了兩人的解釋後，重新把視線定在麗妮雅身上。
「所以妳是麗妮雅二號，跟原本的麗妮雅不是同一個人。」
「呃……嘛，這麼理解也不是不行啦。」麗妮雅說，「不過麗妮雅二號還是齊雅拉的好朋友喔。啊、對了！」她拍了拍手，在自己的袋裏翻了翻，翻出了一個包裝精緻的小紙袋，遞給了齊雅拉，「這是剛剛在咖啡廳打包的玫瑰糰子，原本是打算送給齊雅拉二號的，但既然先碰見妳了，那就不如送妳吧？妳最喜歡的！」
居然那麼輕易就直接套用了齊雅拉定下來的角色設定了嗎……？雷克特想。而且齊雅拉二號是那個，十年後的齊雅拉吧？十年後還是那麼要好嗎？
仔細想想的話麗妮雅剛剛醒來後也一口就叫出自己的名字了，是不是代表自己也……
……嗚哇自己到底在癡心妄想甚麼事情，連過了那麼久依舊能被她認出來這件事已經是來自上天的恩賜了吧？搞不好早就不是朋友了，更何況是……
「還有齊雅拉二號嗎？」齊雅拉問，垂眼看著遞到她面前的紙袋，接了過來，「而且甚麼是玫瑰糰子？沒有聽過，為甚麼麗妮雅二號覺得我會喜歡。」
「因為齊雅拉二號很喜歡啊。」麗妮雅替她把紙袋打開了，從裏頭拈出淡粉色的小巧的點心，二話不說就塞到齊雅拉的嘴邊，她「啊」的一聲咬住了，維持著那個困惑的表情，一口一口地嚼下嘴裏溫軟的甜點。
然後旁邊的兩人同時看著齊雅拉的眼睛一點一點亮了起來。
「……是花香。」她說，嚥下了最後一口，「好甜，喜歡。是索蕾拉的味道。」
「對吧？我就沒說錯吧？齊雅拉是不是一定會喜歡的？」麗妮雅抱住了她，稍一用力，就讓她的雙腳離地，順帶著轉了兩圈。
「……欸。」
「開心的時候就要表達出來！齊雅拉二號已經學會這個了，齊雅拉一號要不要也嘗試一下？」
齊雅拉低著頭迎上她的笑容，也學著她那樣，牽了牽嘴角。
「但我不喜歡舉高高。」
「那齊雅拉可要多吃點快長大啊——麗妮雅二號可是很厲害的，要保護我的話還要加把勁呢！」
「……嗯。」
10
麗妮雅被齊雅拉拉去看她的小說收藏了，雷克特在旁邊掂量了兩個忘我的女孩子好一會，最後還是小聲地問：「那個……不然我去泡一杯咖啡……」
「啊、不用不用！」麗妮雅拉著他，制止了他要向廚房退去的動作，刻意忽視他忽然又漲紅的臉，強硬地帶著他一起向前走，「這樣吧，就讓你嚐嚐十年後的我的手藝吧！努力過的我可是不會輸現在的你喔？」
雷克特的家自然不會缺沖泡咖啡的材料，她像是駕輕就熟那般，在雷克特告訴她東西都放在哪裡之前，就已經一一拿了出來，鋪排在桌面上。
在輕輕哼起的歌聲中，不大的廚房就逐漸開始飄香。她拿起準備好的奶泡，認真地在咖啡上繪畫起來。
雷克特在她熟練的動作裏連一點忙也幫不上，空閒間反而是有別的疑問冒上了心頭。
「麗妮雅……為甚麼會這個……？」
麗妮雅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這一眼似乎別有深意——隨即又將注意力放回去咖啡上，似是隨口回答：「跟你學的啊。」
「欸……跟、跟我嗎……」
「是——啊，我很喜歡你的拉花，剛好又有想做的事情，所以就跟你學啦。」麗妮雅說，咖啡上的裝飾也剛好收結，她把奶泡一放，咖啡推到他的面前，「做好啦！快點嚐一嚐，告訴我這手藝過不過關？」
雷克特低頭，看著在咖啡上晃蕩的白色愛心，晃晃悠悠的，讓那句「剛好又有想做的事情」在他心裏勾出了瞭然卻又難掩失望的形狀。他怕自己出神的模樣太惹人注意，只好掩飾似地喝了一口咖啡。
……好苦。
11
「哈啊——你們兩個真的，這個時候都超——可愛的，今天好開心啊。」
麗妮雅在夕陽之下伸展著身體，身體無一處不透露著她所感受到的滿足的快樂，連踩著影子的腳步也輕快了些許，讓雷克特加快了速度才追上了她的背影。
「應該也差不多是時候回去了……我就先回我的家，讓小麗妮雅醒來後不要太手足無措吧。」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你也要跟來嗎，雷克特？」
「欸？當、當然不行！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去麗妮雅的家，而而而且還只有我們兩個——」
「停、下、來！」麗妮雅的食指點上他的唇，再次用命令句制止了他的話出口。
「不跟來的話就算了喔，我要自己一個回去了喔。」
她輕快的語氣跟只鳥兒一樣，似乎隨時都要展開輕盈的翅膀，往高空翱翔，徒留下一根純白色的羽毛，輕輕地撓著仰頭觀看的人的心。
雷克特的心臟猛地用力跳了兩下，他不知道這個錯覺為他帶來了甚麼，可他下一刻的確猛地抬起頭，甚麼自怨自艾的小劇場都來不及上演，就把話脫口而出：「麗妮雅……可以告訴我，在妳那邊，我、我跟妳……還是朋友……嗎？」
他當然不是在期待甚麼。
他真的沒有期待過。
可他就是把這句狡猾的問話問出口了。
麗妮雅佇立在晚霞之中，身後的柔和光影融化了她的輪廓，讓她看起來格外地近，也格外地失真。他無法從這個角度看見她的表情——倒不如說，他說完話後，就連抬頭也辦不到。
於是當他意識到她靠近了他的時候，已經是她的影子來到他的腳邊的時候了。
「我啊，似乎已經很習慣等待你了呢，雷克特。」她說。他不懂這是甚麼意思。
「不過你每一次都沒有讓我失望，所以，就給你一點提前的、來自十年後的獎勵吧？」
12
頭痛，嘶……腦袋快炸開來了……
剛剛……對了，剛剛的確是……發生了爆炸，然後……
麗妮雅強逼自己睜開了眼睛，猛地坐了起來。
「啊、麗妮雅一號醒了，晚上好。」
入目的是自己的房間和齊雅拉的臉。
麗妮雅捂著還在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問：「是……齊雅拉把我送回來的嗎？發生了甚麼事？」
齊雅拉看著她，認真地回答：「不是我送麗妮雅回來的，是麗妮雅二號突然『咚——』地出現了，跟我們玩了一個下午，然後回了麗妮雅的家，麗妮雅二號又『砰』的一聲不見，變回麗妮雅了。」
「……？抱、抱歉啊齊雅拉，我聽不太懂……啊，對了！雷克特呢？雷克特沒有事吧？」
齊雅拉歪了歪頭，「本來雷克特說要送麗妮雅二號回去的，可是突然又跑回來找我，要我代他送人回去。」她說，「而且雷克特走回來的時候臉好紅，是生病了嗎？」
「咦？生病了？我到底錯過了多少事情……對不起呢，把你們都牽扯進來……我等等就去看看雷克特……」
「我覺得麗妮雅妳去看雷克特，雷克特會病得更嚴重喔啵呦。」
「……欸？是這樣嗎？」
「小說上是這樣寫的。」
Fin.